http://tech.tom.com 2003年08月19日 17:26來源:矽谷動力姜奇平
前些天，王吉鵬給我打電話，說他的電腦只要一上網就重啟，而且電子信箱打不開，懷疑有人在報復他。因為他知道我曾對電腦疑難問題略有研究，所以讓我做一個技術判斷。我一步步排除了硬體問題的可能，但沒接觸機器，具體診斷也說不好，只能建議他重裝系統。
沒想到僅過了一天，我電腦中的一台，也中招了，症狀完全一樣。我一秒鐘就排除了“報復”的可能性。因為想“報復”王吉鵬的人，肯定不可能沖著我來。於是我才開始認真對付這個問題。看警告頁面，是來自NT認證系統的，我開始還以為是Windows XP到期了，又一想，不對呀，我的XP是正版的，哪有什麼到期問題呢。於是我斷定是病毒。先是，我用機器上的諾頓系統，清除了名稱是worm. Blaster攻擊者，但症狀仍未解除。不僅如此，每次發作只給我留下60秒的處理時間，而且新的視窗彈不開，連結不管用，信箱封死。看來對方的意圖是讓我來不及上網下載補丁程式。
眼看時間一秒一秒過去，“定時炸彈”又要“引爆”，我急中生智，略施小計，以“黑”對“黑”騙這個病毒一道試試。哈哈，居然成功了。這個病毒“不懂”時刻表，我把時間從2003年改到2002年，重新啟動時間就從60秒變成了365天！(我後來看了媒體上介紹的各種應急招數，都沒我這一招簡單)。我心想，這下該輪到我收拾你了。彈不出新視窗、不讓連結這類問題都是小兒科，我用手動方式三下五除二就解決了。從鄭州下載了個補丁，一下就制服了這只蠕蟲。
後來從媒體上才知道，這個病毒的名子譯成“衝擊波”。(新加坡創新公司的Sound Blaster看來不應叫“聲霸”，應叫“聲音衝擊波”了)。據說是專門與微軟找彆扭的。回想起來，還真像是這樣：這個“駭客+病毒”型的蠕蟲，並不象其它病毒那樣，在使用者的機器上“燒殺掠搶”；而只是讓感染的機器當敢死隊，去轟炸微軟的更新網站windowsupdate.com。(有趣的是，這只蠕蟲裡還出了只BUG，把windowsupdate.microsoft.com錯當成了windowsupdate.com)。它用的就是黑了“博客中國”的手段，即拒絕服務式攻擊。
我還是頭一次親身領教這種“駭客+病毒”型的程式，我發覺它還是有點俠義精神的。比如，它給了用戶60秒時間存檔，夠紳士的(雖然就靠這60秒，我把它制服了)；它沒把手動調整的所有路徑封死(可以讓懂行的人自己解套)，也算仁至義盡。我得出結論，這個蠕蟲病毒的第一打擊目標是微軟，而不是用戶。用戶只是它用來對付微軟的人質和炮灰。
這讓我不由得聯想到另一件事：8月11日，加哥一聯邦法院作出裁決，判定微軟的IE侵犯了Eolas Technologies公司和加利福尼亞大學的外掛程式(plug-ins)和小程式(applets)技術專利權，要求微軟必須向他們支付5.21億美元的賠償。
我覺得一場圍繞微軟的冤冤相報開始了：微軟遭遇了知識恐怖主義的衝擊波。
各位看官，我一向反對知識霸權，這回看到微軟腹背受敵，該感到高興了？恰恰相反，我譴責“衝擊波”、譴責Eolas公司，我認為他們都是知識恐怖主義。知識恐怖主義屬於對知識霸權以牙還牙的做法，而我主張的是阿卜杜爾·卡拉姆那樣的“非暴力不合作”。
第一， 知識霸權主義是獅子，知識恐怖主義是鬣狗。獅子與鬣狗是天生的一對。
知識霸權的本質，是壟斷封閉；反對知識霸權的正途，是自由開放。你看Eolas的德行，比微軟還封閉。居然向微軟主張plug-ins和applets的權利，這是在逆歷史潮流而動。
plug-ins和applets到了現在這個份上，早就該作為一種公共標準開放了。Eolas靠法律打贏官司，並不說明法律站在了正義一邊。只能說明現行法律“智”商不足，也就是不能適應知識經濟的特殊規律。門道在哪裡呢？原來，授權時機是現代法律一大漏勺。Eolas獲得授權，是在plug-ins和applets成為事實標準前，是私人標準；Eolas打官司，是在plug-ins和applets成為事實標準後，已成為公共標準。這個時間差，就是法律的漏洞。如果Eolas在主張專利權的當時，plug-ins和applets就已成為公共標準，成為公共利益的寄託，它還能不能獲得專利就不一定了。至少標準組織會介入，要求它開放標準。如果它不開放，公眾也可以選擇別的標準，不致於被它鎖定。問題就在於，知識經濟中的許多公共標準，是在市場化過程中，而不是在投資階段或產品問世時形成的。法律保護在先，公共利益形成於後，法律不知不覺就站到了公共利益的反面。這是只有知識經濟才有的特殊問題，它是由知識生產初始投資風險不確定，知識交換邊際收益遞增的特性決定的。是工業化以外的問題。
按這個原理，所有人都可以系統地鑽法律空子。工業時代形成的現行法律，等於在鼓勵人們提前“圈地”，把所有可以成為公共事實標準的技術，預先壟斷起來；等鎖定公眾後，才通過法律追溯權利。我們可以稱之為“鬣狗戰略”。知識霸權主義是獅子，知識恐怖主義是鬣狗。鬣狗並不主動搶食，它專等獵物已被鎖死，沒有還手之力後，再下口去咬。
Eolas、SCO們比較可惡的地方在於，他們把法律當作了經濟創收手段。心思不放在經經濟行為本身，不是放在創造財富上，而是放在經濟行為之外的法律上，功夫在詩外，利用法律的空子分配財富。論起道理來，plug-ins和applets能成氣候，微軟起的作用要比Eolas大得多，按理輪不到Eolas瓜分勝利果實。如果知識經濟發展的結果，是養Eolas、SCO這麼一大批鬣狗，興趣專門在把創新變成腐肉，知識經濟的創新活力就會被扼殺。應當指出，加利福尼亞大學在這件事上，扮演了一個不光彩的角色，有違大學的公共品質。
法律要避免這種“公地陷阱”，就要按資訊化原則進行“傳統”改造。這是後話，我有時間再談。
第二，知識恐怖主義的原則與知識霸權主義沒有本質區別。
剖析Eolas行為的歷史本質就可以看出，知識恐怖主義與知識霸權主義沒有本質區別。
首先，Eolas加強了微軟的原則。微軟現在一心一意做的事，就是讓開放的東西變封閉。在這個案子中，微軟雖然有直接切膚之痛，但反過來想，有Eolas這樣不打不成交的傢伙，一起加強知識壟斷原則，會強化微軟主導的知識壟斷遊戲規則。戰術上雖有小害，但戰略上絕對有利。“衝擊波”也一樣，客觀上起到的作用，一方面是幫助微軟找出毛病，進一步完善技術系統；一方面給了微軟進一步加強壟斷的口實。具體來說，微軟將借助人們對安全的擔心，意欲在未來視窗中捆綁殺毒軟體及防火牆。其中，防毒軟體技術來自於Authentium公司的Command軟體，而個人防火牆則來自於Tiny軟體公司。為此，微軟近期已開展了名為PC Satisfaction的用戶試探活動。“衝擊波”現在對微軟只能起到幫閒的作用。
其次，Eolas行為的真正受害者，不是微軟。5.21億美元的賠償，對於微軟來說，是九牛一毛。如果看到Eolas撲向微軟，就急忙叫好，那可大錯特錯了。因為Eolas這條瘋狗的下一個目標，將是Opera軟體、公開源組織的自願開發商Mozilla.org以及KDE公司、紅帽子、SuSE、蘋果電腦以及惠普等，它將咬向公眾。
第三，知識恐怖主義成事不足，敗事有餘。
“衝擊波”的行為，與Eolas的行為，表面上差別很大，實際是一回事。問他們對知識的自由開放有何貢獻，一點也看不出來。相反，他們都把公共利益當成了質押，Eolas是把公眾當成了人質，“衝擊波”是把公眾當成了炮灰。它們成事不足，敗事有餘。
“衝擊波”這種做法不足取，它的作者發現了微軟系統的漏洞，這是他與微軟之間的事，公眾又沒有招他、惹他，他卻拿公眾的財產耍把戲(而且依我看，他的功夫還沒煉好)。
如此看來，“衝擊波”和Eolas們絕不是公眾的朋友，這一點基本可以斷定了。它們和SCO一樣，只能給知識經濟帶來“狂犬病”。
第四，知識恐怖主義是知識霸權主義一個硬幣的兩面。
但問題還不僅限於這裡，深入思考可以發現，知識恐怖主義的出現，是知識霸權主義興起的必然結果。從這個意義上說，這也是知識霸權主義將要面對的內部衝擊波。
從一般規律來說，恐怖主義是霸權主義的反面。恐怖主義的本質是弱勢群體對強勢力量的反彈。沒有霸權主義的強化，就沒有恐怖主義的興旺。對知識經濟來說，沒有知識霸權主義的強勢做派，也樹不起知識恐怖主義如今的氣候。從這個意義上說，Eolas是微軟自己招來的麻煩。Eolas雖說在戰略上與微軟是一路的，但戰術上畢竟在不斷地咬微軟。
微軟心裡不應當這樣想：這世界怎麼這麼亂呐，居然有人想從我嘴裡奪食。鬣狗純粹是獅子招來的。沒有獅子的弱肉強食，就沒有鬣狗的趁火打劫。鬣狗是獅子定義的生態系統中的一個組成部分，鬣狗只不過是還沒有成為主子，卻期盼有朝一日變成草原主子的兇猛動物。
微軟遭遇衝擊波，反映了知識經濟矛盾的一種深層暴露。令人不安的是，微軟主導的知識經濟，正在形成一種弱肉強食的“新秩序”。這種矛盾，反映的是秩序內部矛盾的尖銳化。微軟遭遇的衝擊波，是這種秩序內部的衝擊波。隨著知識經濟的發展，利益的加大，這類矛盾只能出現得越來越多，到了一定程度，甚至會變得難以控制。
真正對微軟形成威脅的衝擊波，來自這個秩序的外部，自由開放的衝擊，才是真正的衝擊波。
資料整理:亞洲無形資產鑑價有限公司 總經理 顏光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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